“是那个贱种!”
老管家眼中瞬时爆发出精光,手攥成拳,力度之大竟险些掰断笔帽夹,连指节都发出“嘎嘎”的声响。
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发出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地喘息。声音颤抖而尖锐,甚至连伪装平静都顾不及了。
沈暮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,这是本该在医院的夏涵卿。
此刻,她彻底信了老管家的话。
人的本能反应是无法伪装的,连她这个跟夏涵卿同窗过数年,有过仇怨的人都很难第一时间听出夏涵卿的声音。
而一个垂垂老矣的管家,却在此刻爆发出浓重的恨意,苍白的手甚至因为过度的用力被笔划伤,滴滴答答滴血。
若非是血海深仇,谁会将敌人的声音记得这么清晰。
这样的仇恨,是午夜梦回间,靠着无数次对亲人的怀念一点点积蓄出来,被不见天日的复仇路生生闷出来的。
事实上沈暮安都快忘了还有夏涵卿这个人的存在了。
这段时间,她忙着养胎,忙着救赵思瑞,忙着想方设法联络父亲,彻彻底底将夏涵卿抛至脑后。
她没空,也懒得去跟夏涵卿上演什么两女争一男的戏码。
但此刻,面对一个自己要拉拢的,对夏涵卿有着深仇大怨的管家,沈暮安浅笑着拍了拍管家的手。
“我信你,虽然短时间内没办法替你的女儿报仇,不过现在帮你出口气还是做得到的。”
淡然而自信的笑意,沈暮安也确实需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今日积攒的疲惫情绪。
沈暮安伸了个懒腰,用动作挡住嗡动的嘴,声音很轻。
“在将凶手送入地狱之前,哪怕再屈辱,也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,为了给心儿一个公道,您坚持了十几年,不要在此刻功亏一篑。”
“太不值当了。”
太不值得了,是说给站在身边,已经隐隐控制不住情绪的老管家。
也是说给自己。
再忍一忍,再忍一忍,鱼死网破什么的太傻了。
她迈步向声音来源走去。
身后的管家颤颤巍巍地放下手,他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,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很有限。
对付不了顾家,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,眼睁睁瞧着害死女儿的真凶被老爷冠以救命恩人的名头,百般疼爱。
为数不多的几次针对,只被当时还年少的老爷冷声警告,甚至险些被赶出去。
他可以出去,他已经老了,唯一的女儿不在了,爱人悲痛欲绝跟着去了,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。
可出去了,就再也没机会报仇了。
瞧着前面自信张扬的女子,浑浊的泪珠一点点落下来。
心儿啊,爹早晚会让那个贱种亲自下去给你磕头的。
一家珠宝店,挂着顾氏集团的商标。
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不见半点虚弱样子,可一点都不像个快死了的重病患者,瞧着大学里刚从体育场上体测下来的学生都要比她脆弱些。
眼下正指着柜台正上方,专门用专柜供起来的镇店之宝要求柜姐包起来。
店里的柜姐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,闻言也是神色一变,再三确认是否要购买。
这镇店之宝是集团拍卖来的昂贵钻石制作而成,价格昂贵,比店内珠宝首饰拢在一起还更贵些,寻常的分店里根本不可能摆放。
也就是这是夜色,顾氏集团旗下的商场,否则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展出。
很长一段时间,能将顾氏珠宝店的镇店之宝买下是一种财力的象征。
每次镇店之宝更换,都会在娱乐头条引出一场风波。
有不少想打造富家公子、富家小姐人设的明星网红试图租聘,被总店店长撅回去后,这镇店之宝的价值就越发上升。
仅此一条,独一无二,更换的新的也再无可能与前置的重复,上好的炫耀产品。
至今也不过更换过十次,其中的第一条被顾靳寒作为求婚礼物之一赠给了沈暮安。
夏涵卿想要这镇店之宝实在太正常不过了,漂亮的首饰,想拥有的人可太多了,只是有没有对应的财力,可就是两说了。
“这项链我要了,刷卡。”
对付夏涵卿,没必要用太高端的手法,对方听不明白气坏的还是自己。
她最明显的弱点,就是无时无刻想要证明顾靳寒更在乎她。
抓住这一点,想让夏涵卿破防可太简单了。
沈暮安撇撇嘴,面上还是一副夏涵卿讨厌的傲气模样。
“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!我说我买了你聋了吗——沈暮安!你怎么在这里!靳寒哥他明明……”
“靳寒心疼我一个人在老宅太孤独,特意安排人来陪我购物啊,我都说了商场安全得很,挡不住他就是紧张,还非要安排保镖跟着呢。”
沈暮安三言两语瞧着夏涵卿的脸由青转红,挑眉轻笑。
“倒是不知夏小姐什么时候有了理财的本事,身家恐怕也翻了几番吧。”
明摆着说夏涵卿没钱买不起镇店之宝,气得夏涵卿恨不得扑上来生撕了沈暮安的嘴。
顾靳寒不在场,她也懒得装什么娇弱白莲。
“那可真是不巧,靳寒哥给了我黑卡,让我想买什么尽管买——”
夏涵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,可不是嘛,拿着沈暮安老公的卡跟沈暮安抢东西,贴脸炫耀自然张扬。
“我都跟靳寒哥说了我在医院也没什么需要的,他可是说什么都要把卡塞给我,生怕我手上没钱用。”
是啊,顾靳寒当时正急着去抓沈暮安回老宅,没什么心情应付夏涵卿,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哄,能用黑卡解决真是再好不过。
“刷卡,结账!”
夏涵卿高举着顾靳寒的卡,像是举着一个王冠,在这里发号施令。
店长匆匆赶来。
镇店之宝的交易,必须店长亲自在场。
他神色镇定地让人将东西包好。
亲自拿着,走到夏涵卿——